水管先生和向日葵君

【CH/美右】Miss•America (4)

平行世界的if线

关于英美的联姻——




       在美利坚还是英属北美十三州时的很久以前,她对自己的‘父亲’——宗主国英吉利,对于离开他这件事尚未有明晰的概念。

       在北美殖民地规模基本建成后,英吉利即将返回欧洲的英国本土,据说是来自王室的传召。自十三州诞生起,英吉利长驻在北美,多年来常伴左右。十三州能够踩着小高跟鞋还健步如飞地行走、几乎是无师自通地策马以后,英吉利外出就总少不了他的小殖民地——外出是很好的历练,英吉利带她巡视建设中的领地,巡视南方种植园,教她怎么处理殖民地政府、种植园庄园主和广大英属臣民等各方的关系,以及怎么对付奴隶。

       她以为英吉利回欧洲应该和平常外出差不多,至少他们是一起的。

       直到书房里英吉利摘下单片眼镜,说:“你不用去欧洲,是我单独回去。”

       她意外地一愣:“......您要去多久?”

       一周?一个月?半年?英国本土遥远,多也要一年。

       “不清楚。”英吉利略思索一会儿,“拖得久,可能几年。”

       英吉利没告诉她,他其实有几十年都不回来的打算。




       “小姐,您要送祖国先生一块手帕吗?”

       午后,侍女将茶盘端上来时,忽然问。

       十三州正在为下午的数理课做准备,思绪被打断的她没能理解侍女的话。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比新的数学课程还要陌生。

       “您可以送先生一块手帕作为临别礼物,向他表明一份心意。”

       侍女是北美当地大种植园庄园主的女儿,土生土长的北美姑娘,十三州对她有着血脉联系的信任,便应了她的提议。

       “但为什么是手帕?别的不可以吗?”

       侍女说:“手帕更适合一点吧,女子通常会给男子送自己绣的手帕,至于要绣什么就有很多考量了。”

       十三州有些疑惑:“我不会刺绣,你什么时候见我弄过那种东西?”

       侍女露出惊讶之色:“可我听说,以前先生安排了当地总督夫人给您当启蒙教师,她没有教您刺绣吗?”

       “没有。为什么要教那个,又没用。”而且十三州肯定她也没兴趣。

       “这是我们女人应该会的东西呀。出身好、精通刺绣的女人是窈窕淑女,平常人家的女孩起码也要会缝补。至少让未来的丈夫相信,自己能成为当家的妻子。”

       羽毛笔笔尖一顿,十三州这才嗅到话题有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什么?”

       侍女后知后觉地捂上嘴,话在舌尖上一转,才道:“啊,是我说太多了。就是,提一提礼物的事,以前我父亲、我哥哥出远门,我就送两块手帕,做一些点心。”

       侍女迅速沏好茶,端上茶盘走了。

       十三州目光重新回到纸面的几何模型上,心感异样的她断了思路。笔尖一滴墨漏在纸上,好巧化在那个几何图案上,十三州急忙拿起弄脏的纸,题目的图案看不清了,好在十三州记下了原先的构成和数据。

       英吉利临行那天,十三州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面礼。这是很久以前英吉利教过她的,时隔多年,似乎是头一次用。英吉利颇为绅士地扶住小女士的腰身,平和地回吻。

       “天佑不列颠,一路顺风。”

       时间使十三州的四肢抽条,她穿上少女的衣裳,身姿亭亭玉立。北美十三州是一位小女士了,看起来已经像位窈窕淑女。英吉利和十三州的身影嵌在古典庄园华丽的建筑、宝石蓝的天空和花园远处的玫瑰丛中央,有人感慨这一幕宛如童话。

       马车逐渐驶离庄园,前往使船到达的港口。

       车厢里窗帘垂落的流苏轻晃,英吉利手中捻着一封信函,信上赫然印有王室纹章。

       有关意识体联姻的王室信函已经发出有半年之久,英吉利最初采取了冷处理手段,这已经暗示出他本人的一点态度了,直到前不久第二封信函催促,他才不得不回信直接予以拒绝。

       而这封回绝信送至大西洋彼岸不久,王室的传召随之而至。


    


       一把东方木梳滑过十三州的长发,执梳的是一位北美的新英格兰少女的手。

       彼时照顾十三州的侍女突然之间订婚了,据说是和当地总督的一个儿子。少女向十三州讲起家里父母寄来的信,信中讲述了她即将到来的婚事。

       “因为我是宗主国府上的侍女,而且是新英格兰意识体的贴身侍女,有意求娶我的家族很多,这是沾您的光。”侍女颇有光荣地说。

       十三州却问:“你很高兴?”

       “嗯,这是一门好亲事,我父亲和哥哥以我为荣。”

       看着侍女温婉柔顺的眉目,十三州却想起另一位曾经照顾她、后来又因婚嫁而离开的侍女,不同的是,那个侍女没有喜笑颜展,哪怕她的夫家是个荣耀门楣。

       十三州有过好几任侍女,她们离开的缘由多么相似。

       十三州忽然拉住侍女的衣袖,说:“你不想继续留下吗?随我去北美各州,坐船到欧洲去?”

       “想啊,可是我已经订婚了。不过我想等到您出嫁了,我再离开,父亲也同意了延迟婚事。所以结婚前我还是留在这服侍您的。”侍女说,“祖国先生回英国可能就是为您的婚事,意识体联姻算是【国婚】吗?像王室那样?那时候我就跟随您去欧洲。”

       梳妆台镜子里映出两张娇艳的少女面庞,镜中新英格兰少女替十三州挽起发髻,似是由衷地高兴,笑眯眯地眉眼弯弯,然而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侍女才反应过来,疑惑的瞳仁里倒映着十三州怔愣僵硬的神色。

       “什......”

       【“您可以送先生一块手帕作为临别礼物,向他表明一份心意。”】

       【“出身好、精通刺绣的女人是窈窕淑女,平常人家的女孩起码也要会缝补。至少让未来的丈夫相信,自己能成为当家的妻子。”】

       英吉利离开前后,一些耳边飘过的言语仿佛早有某种征兆。

       【“至少再等几年吧。”】

       【“小姐(看着)还那么小,知道初夜是什么吗?”】


    

       王室的出发点无比现实、无比传统,英国本土的王公贵族都认为意识体之间的结合正如人类的王室贵族联姻一样,有着加强利益联系的意义。比如令人头疼的西班牙,就是两国君主联姻的产物。此前意识体普遍是男性,因此没有联姻的先例,而如今既然英帝国手中有一位女性意识体,那尝试迈出这一步也未尝不可。

       破天荒地出现一个女性意识体,英王室的想法不难理解,换作欧洲任何一个王室都会作此考虑的。

       英吉利理解王室的意愿,却也清醒地觉此荒谬。

       “陛下,她喊我‘父亲’,不是‘丈夫’,我们不是埃及人。”

       北美新大陆朝阳初升,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英国本土却是暗夜深浓。英王卧室的烛光照映得英吉利的脸有如一座白色雕塑。没想到还要千里迢迢赶来当面和英王强调一遍回绝信里的事实。

       “您知道,即使是处于联姻关系的两国也免不了冲突甚至战争,何况意识体之间的关系不能用人类的标准衡量。”

       能让矜傲的海盗绅士既无奈,又不得不保持谦逊,这很难得,英王就是这种极少有的存在。

      “意识体只是受外界影响的产物,本身就无法决定什么。要维持宗主国对殖民地的影响,还得看现实的人如何做,您明白吧?”

       “就算我和新英格兰结婚,到了新英格兰人当真与我们相悖时,她也会和我离婚。意识体为了祂的人和利益,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您所言之事我们都考虑过。”英王只道,“虽然意识体本身无法决定什么,但我相信,意识体存在即有祂的意义。反过来,意识体也能深深影响祂的子民,从而在固有事物的基础上强化某种联系。”

       意识体是土地乃至一个群体、民族最具代表性的存在,英吉利和十三州的结合对宗主国巩固、扩大在殖民地的影响、加强控制是无疑是有利的。

       哪怕王室对十三州的看法颇具世俗色彩:一旦两人结合,英吉利将接手十三州的一切,正如人类中即使是女王结婚后其权力也必然流向丈夫,这亦曾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一生未婚的一大原因。

       “宗主国对殖民地的控制太重要了。”

       尤其在新大陆,北部有法国佬、南部有西班牙虎视眈眈。

       而且北美殖民地多年来联系逐渐密切,愈发连成一个整体,新英格兰人民对十三州意识体的认同感不亚于、甚至还强于宗主国。英吉利带十三州外出巡视,新英格兰人对她的尊敬和喜爱溢于言表。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和十三州结合对宗主国确实有利,只要有利就要去做。

       英王当面下达了命令。

       英吉利只得执起英王的手,在象征王权的戒指上落下忠诚且服从的一吻。

       意识体也有政治联姻。

       些许不同的是,十三州爱英吉利,新大陆意识体刚诞生时亲吻英吉利的故事至今还在流传,时不时被人提起。

       英吉利如果也爱十三州,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直至完美了。


       “先生......”

       一道柔和的声音,忐忑又莫名坚定,打断英吉利的回忆,他的思绪还留在英王的卧室谈话里。英吉利回过神,他坐在北美庄园的府邸中,他已经回来有一段时日了。他看向声音的主人,是十三州的侍女。

       “您....您爱小姐吗?”侍女小心翼翼地问。

       英吉利无声地回问她,何出此言。

       “因为,您似乎从没把小姐当成女人看待。我常常觉得,她不是小姐,而是一位少爷,这和您的意愿有关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英吉利抓过手边文明杖,摩挲着手柄,“我本从未想过要娶她的。我的殖民地不要是待字闺中的女人,而要是博学的合格意识体,替我管理殖民地。”

       虽然英王室的联姻计划打乱了英吉利的步伐。

       医生正在为十三州做婚前的身体检查。

       十三州坐在椅子上,坐卧不安地等待。一位年长的护士陪同着她,在医生到来前,护士已经为意识体褪下了不必要的外衣,只留下白色衬裙。

       “请放心,我不会碰您的身体。”医生一边说,一边戴上防护手套,特殊的手套材质像柔软的流体滑动在指间。

       护士感受到意识体的身体瑟缩一下,僵硬起来。她尽责地手搭在十三州肩膀处,柔声道:“别紧张,我帮您。”

       护士为十三州松开衬裙领口的带子。少女们对于身体检查多多少少都会难为情,因为除了贴身服侍的侍女,她们几乎不会在他人面前展露身体。

       然而这位经验丰富的护士看着十三州的脸,意识体这张少女面庞流露的却不是羞赧,而是无可名状的恐惧。


       “虽然婚姻不像小说的爱情故事,但我希望【新英格兰】,我的家乡,能够幸福。”侍女有些羞涩地开口道,“之前父亲突然告诉我,我要结婚了。在来信前,家里母亲、哥哥,就连仆人都知道我的婚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到现在都没见过未婚夫,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们不是为爱情结婚,可是....我仍期望他能爱我,我也爱他。”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不是吗?我希望我的故乡和母国意识体能够爱彼此,既然结婚的事实无法改变,为何不更往前一步呢?”

       侍女携着紧张而微小的希冀,看着英吉利眉眼间露出一点松动,宗主国森绿的眼瞳有些意外地望着她,最终他收起了低沉的情绪及气息。他周身看起来轻松一点了,时常紧抿的薄唇朝这位少女、他的新大陆臣民露出他难得的笑意,以年长者对待纯洁无知的孩子的姿态。

       “也许,我们会尝试的。”

       英吉利话音刚落,十三州进行检查的房门里迸发出女人尖锐的惨叫声,器物打翻的混杂刺得侍女脸颊苍白,既无措又害怕,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英吉利一脚踹开房门。

       医生颤抖着捂住流血的手掌,血滴滑过手套、沾上衣袖,滴落在地。年长的护士惊慌地捂住脸,几乎跌坐在地。

       血腥味使英吉利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激活了他敏锐的感官,酝酿着狂风海浪的绿瞳顷刻锁定罪魁祸首——十三州攥着锋利的碎片,来自摔碎的检查镜,血从掌心溢满指间,一点点滴下去。她似是冷静,又似是恐惧,在她看到英吉利时更是如此,仿佛看到了某种要把她吞噬的东西。

       英吉利快步走近了来,沉闷的脚步迈过光与暗交界的门槛,迈过忍痛的医生。宗主国高大压抑的影子让十三州终于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忐忑地握住锋利的镜片。英吉利从没打过她,但她依旧感到害怕。

       十三州细瘦的双脚犹豫地后退一下,又定住了。

       她在英吉利的阴影里仰头,望着他,颤声道:“我...不要结婚......”

       她却没有松开镜片,反而攥紧了它。

       一时间沉默如铅,英吉利的阴影几乎能把十三州的身躯笼罩住。侍女不忍地闭上眼,微颤地在胸口划十字,不愿再看门内情景。

       十三州瞳孔中倒映着英吉利意味颇深的唇角弧度,他薄唇咧开一道讥笑,绅士面孔下有尖牙:“勇气可嘉,孩子。”

       海盗戴有白手套的手把文明杖抛了抛,又接住,明晃晃的、笔直的杖身泛过坚硬的光泽。杖尖点地,其余人肩膀不由瑟缩一阵。森森绿眸睥睨着面前的殖民地,在英帝国众多殖民地中,这位唯独受他优待——或者可以说宠爱——的小女士。

       英吉利从不打算娶她——当然这不代表他从不爱她——可是一旦她反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上帝,如果她是男孩,就像印度、澳大利亚那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英吉利手指摩挲文明杖手柄,想着。

       “为什么不结婚?”

       “我......”

       “凡事都要好好想想,我教过你的。”

       身体的极度紧张让十三州眼眶泌出一点泪珠。

       “为什么不结婚,好好想想。”英吉利的白手套抚过十三州眼角,把泪珠抹去,丝弦般悠扬华丽的嗓音循循善诱着,宛如给予孩子鼓励的父亲,“想好了吗?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不结婚呢?”

       英吉利的手仍停在十三州面庞处,海盗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脸全部攥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十三州记得随英吉利的海盗船出海那次,杀伐之间,只要待在英吉利房间里就会安然无恙。

       列强相争,世界上的海洋有多广袤,割据和抢掠的舞台就有多大,冲突迟早会更加激烈。而广阔的新大陆正无异于世上的海洋,英帝国的旗帜能够震慑周围的群狼,北美十三州的新英格兰臣民在其庇护下得到了长达近百年的相对安定和统一,而不像北方的加拿大一样分裂。

       十三州尚且弱小,她还需要更稳定的庇护。

       这个认知无比直接、很现实地冲撞着十三州的脑海。刚才那一股子不知名的勇气褪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只意识到眼下反抗并非于明智之举。

       锋利镜片掉落在地,沾着血,无形中表明了十三州的态度。

       也正是此时,英吉利强健的臂膀把十三州圈入怀中,像初次见面时一样把她抱起来,以一种分不清是父亲还是丈夫的姿态,或许兼而有之。绅士抱着少女快步离开了这里,留下惊魂未定的医生和护士,意识体们的身影经过侍女的身旁时,侍女莫名一阵寒意。她迷茫地盯着英吉利远去的背影,竟然在某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明明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的影子——这是她生命中两座撼动不得的大山,却荒诞地结合成一个人,笼罩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

       侍女忽地捂住了脸庞,她莫名地难过,以至于想要哭泣。

       英吉利在阳光下抱着十三州时调整了姿势,让她的衬裙裙摆能把裸露的脚踝遮住,颠簸中十三州不得不环紧英吉利的肩膀。庄园里有管家、有仆人,她不好把双脚暴露在外,即伤风化也不成体统。无论管家还是仆人见到意识体们的这一幕纷纷避讳地侧目,埋头去干自己的工作,直到英吉利走过了,他们才敢分出一点余光悄悄地看,看英吉利将十三州抱到卧房里去。

       偌大的庄园有不少人,却都一夜无话。


       翌日,侍女长带领侍女们敲响紧闭的卧房门,十三州的侍女也在其中,有些紧张。

       门后无人出声,一会儿后才传来一阵拉铃的响声,以示传唤。

       英吉利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还未更衣,宽松的开领衬衣显得他比以往更轻松柔和一些,一只手端着公文。相比他,十三州还睡在床上,侍女只能看到那长而浓密的金发散落床褥间,像金色的海藻。

       “等她睡醒,你们再来。”

       英吉利语罢,放下公文,独自走进衣帽间,换好衣服出门去,意识体今日并非休闲。

       英吉利离开之际,侍女无声地靠近床沿,关心十三州的状态,看她沉睡的面孔平静如常,看她睡衣裸露的颈间几处红痕,看凌乱的被褥下的床单。

       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白色被单上亮得晃眼。




       1794年——

       清晨的光线使房间明亮了许多,连同床单上一片血红色都被点亮了。

       美利坚一大早被腹痛折磨醒的,双腿潮湿粘腻的熟悉感让她一瞬间面如死灰,盯着沾血的睡衣、被褥和床单发呆。

       “阁下......”远处门外传来费城的声音,意识体今日绝非休闲。

       “....等会儿......”美利坚忍着异样,就着带血的睡衣挪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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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利遮住十三州双脚那一段:以前的人们相比胸部,更觉得脚是性感部位,握住一个人特别是女性的脚通常具有强烈的性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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